“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中国人都选择清明节出外省墓,纪念已逝的亲人或是追悼先烈。实际上,各国都在用自己的特殊方式祭祀已逝的生命。譬如说日本,日本人的“清明节”不在四月,而在八月,称为“盂兰盆节”,它也源自古代中国。
盂兰盆节前后,学校放暑假,公司企业也都要放假7至15天。此时,日本家家设魂龛,点燃迎魂火和送魂火,祭祀祖先。新干线的列车爆满,挤满了回家乡扫墓的人群,这是日本举国人口的大移动。
去墓地扫墓,日本人一般会献上鲜花,大多是菊花或是白色的花,此外另有水果等。如果死去的亲人爱喝酒或吸烟,日本人会把酒和点着的香烟摆上,然后闭目作揖,在心里向祖先汇报家里的状态,既报喜也报忧,目的是祈祷死去的亲人保佑。也有的日本人念经,一边诵经,一边在心里向祖先汇报现状,祈祷保佑。
日本人对扫墓的热情,代代相传,即便是新时代的大学生,也未见有明显的新潮背叛。近年来日本更是涌现了不少替人扫墓的公司。在他乡的游子,即便未能扫墓尽孝,也可以托人整理墓地、供香拜佛,据说这类公司生意日趋兴隆。
日本人对扫墓的钟爱,反映的是日本人一种牢固的家族观念和对生死观的特殊感受。许多日本人远离家乡到城里谋生,死后叶落归根变得不符实际,即便如此,在城里为自己新建墓所时,一定要从故乡的先祖之墓那儿,取来一把泥土,埋入纳骨室,表明自己与先祖的一脉相承。对日本人而言,墓的概念是“家墓”,是家族的延续与血脉的继承,而决不是纯粹的“个人之墓”。
日本人在扫墓时,都会用勺子往墓碑上浇水,这种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举动,是世界上其他民族所没有的。根据日本民俗学著名学者柳田国男的考证,从原始的意义来说,这里浇的水,是井水,是墓地的死者当年出生时接生婆使用过的井水。向墓碑浇水,是要向死者表示,你依旧没有远离出生的故乡。
日本的“墓”文化曾受到佛教文化的强烈影响,但佛教是主张人死后远离尘世进入极乐世界的,日本人虽然接受极乐世界这一说法,却对死去的亲人远离故乡持强烈的抵抗心理。正是这种矛盾的心态,构成日本独特的殡葬文化。一方面是念念有辞超度死者,一方面又将扫墓定格为与死者的对话,在生即死、死即生的生命循环中,完成其家族观念的固定化。
望眼日本东京都内,即便是最繁华的地带,到处可见墓地,墓地与市民的居住区,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构成日本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普通的日本人,对身边的墓地,没有任何避讳的心理,墓地,就像是一家超市、一幢住宅一样,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存在。这一点,中国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因为中国的文化强调的是“阴阳”之明确区分,而日本文化则更为强调墓地是活着的和死去的家族成员之间交流沟通的阵地,是极其自然的和谐统一体。